戚彦君在我的家里,絮絮叨叨地向我大谈他和镇馨相识、相恋的经过,如数家珍。可见他嘴上对妻子虽有不满,但是心里还是割舍不下。
“我和镇馨相识在 2008 年,在 2009 年的春天,我们顺利成婚,当时我 26 岁,镇馨 25 岁。结婚那天,南港分局的副局长庄云升是我们夫妻的证婚人。他挺着矮粗的身子,气壮如牛地宣布我和镇馨结为连理,还当众把镇馨夸赞一番。他毫不吝惜各种溢美之词,简直把镇馨夸成了一朵花,甚至比花都艳丽。唯独却对我惜言如金,只是简单介绍了两句,前后加起来不到 20 个字。
我那时还以为他是镇馨的领导,应该对镇馨比较了解,对我比较生疏的缘故,所以也不以为然。只是我和镇馨在婚礼司仪的主持下,当众接吻拥抱时,我偶然一眼暼到了庄云升的怪异表情。
当时他闭着嘴,瞪着牛眼,脸色冰冷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镇馨,与婚礼喜庆祥和的气氛颇为违和。不过当时处在兴奋和激动中的我,还理解为那是庄云升的职业习惯所致。我心里还暗自念叨:警察叔叔在家里也总是这般模样吗,那还不把自家的小孩子吓个大小便失禁!
婚后,镇馨果然如最初所说,以事业为重、没时间没精力的理由,不打算和我马上要孩子。我也信守我的承诺,没有催逼她。双方的父母也尊重她的个人意见,对此没有什么微词。
因为我们是新婚燕尔,我最初打算带着她出国度蜜月。但是镇馨推说他们警局的工作特别繁忙,自己抽调不出来时间,所以我的这个提议也被她轻而易举的否决。
我们两个人白天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到晚上才能回家聚在一起。父母跟前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也不舍得我们过早独立出去,所以我和镇馨在有孩子前一直在我父母家吃便宜饭,自家没有开火。好在我的新房和父母家同在一个小区,是前后楼,倒是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镇馨是我父母唯一的儿媳,加上她是新媳妇,所以她深受我父母的喜爱。她在我父母家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不用过问闲杂事。我妈妈很细心,对儿媳妇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的。镇馨使用的卫生巾、普通的内衣裤都由她老人家亲手置办。我新房的家务,也不用我们夫妻操心。都是我妈在我们上班离家后,她老人家亲自上门整理,所以我们的小日子过得很舒适惬意。
镇馨也是知道好歹的人,她感激我父母对她的关爱、支持,所以在我父母面前表现也还不错。警局过年过节发的福利几乎全交到我父母家,我们小家很少节流。她这样说过,‘我们都没时间打理家务,又在爸妈家蹭饭,咱家留着这些福利也是没用。我父母家离得远,也不方便给他们送过去,还不如交给你爸妈处理省事。’
镇馨对我父母还不错,起码面子上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在我们夫妻之间,却有些不尽如意。她经常加班加点的工作,就是六日也很少在家陪我。起初,她不能按时回家时还会给我一个电话告知,但是后来,她连这个程序也省略了,反害的我经常打电话询问她的去向。
最初镇馨还有耐心回答我的提问,但是几次下来,她就不耐烦了。说我查她的考勤,不能体谅她工作的性质和难处,让我少打电话麻烦她。几次吃瘪下来,我心里也有些不痛快,后来就赌气不给她去电话,但是心里对镇馨却有些不放心,更有些不满意。
慢慢地,镇馨忽略了做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和我聚少离多。她经常不在家,一问她,她就推说是工作繁忙,在单位加班加点,甚至忙的连晚上都不能回家。即使晚上回到家,她也和我说不上几句话,洗漱之后便是倒头大睡。还不准我去骚扰她,以免惊了她的觉,这样我们夫妻间的亲热也因此越来越少了。
她的异常表现,连我父母都看出她有些不对劲了。他们就问我镇馨是怎么回事,怎么连晚饭也不在家吃,而且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我怕我父母发现我和镇馨之间的问题,惹得老人心里不痛快,就为她遮掩。说她刑警队的工作繁忙,没有个准点,以后吃晚饭不用等她了。”
说到这里,戚彦君把话停住,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在手心里把玩着空啤酒罐。
我看到桌上已经没了啤酒,就从冰箱里又拿出几听啤酒,打开一罐,递到了戚彦君手中。
“来,小戚,接着喝。难得今天你来这里陪我唠嗑,我也不至于一个人闷得慌。”
戚彦君喝了一口啤酒,就把啤酒罐放到桌上,眼睛有些出神地盯着它,还是不说话。
我估计他心里的心事极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在我这里一时憋不住,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和我大谈特谈他和镇馨的前情往事,还有他心中种种的不快。联系起来他在酒桌上的表现,可知他对妻子镇馨很是不满。但直到目前,他还没有说出镇馨太大的过失。
我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在酒桌上时,就对戚彦君和庄云升的争斗缘由颇感兴趣。而且我从戚彦君的酒话里,就猜测那个庄云升和戚彦君的妻子镇馨大概有些不清不楚。下午在路上,我见到了女警花镇馨,对她令人惊艳的外貌印象十分深刻。联想到这样一个漂亮得飘逸绝伦的美女和庄云升那个黑矮粗的副局长混到一处,怎么想都觉得违和,甚至是不伦不类。
因为不知道内情,我是摸不准镇馨和庄云升的真实关系到底如何,所以极想从戚彦君口中了解到事实真相。但一晚上如话痨般的戚彦君,却在关键的节骨眼上闭口不言,真是要把喜欢剖根问底的我急死。
我真恨不得手里多出一把枪来,用枪口逼着戚彦君老实交代他所知道的事实,以满足我的好奇心。但事实上我没有枪,即使有枪我也不敢真的那样逼迫戚彦君。因为打听别人的隐私有些不道德,但是如果他主动愿意那样一说,我就愿意那样一听,这也谈不上什么不光彩。
不过照现在的模样看,戚彦君未必会像先前那些主动向我倾诉他和镇馨的故事,可能他说到了难言之隐。出于面子,他不愿意向我说出实情。所以我要想从戚彦君嘴里套出话来,需要动些脑筋,想点办法,总之是不能因为过于急切而暴露出我的真实意图。
我从桌上的中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了戚彦君,亲自为他点上。然后我也点上一颗烟,陪着戚彦君一起喷云吐雾。
戚彦君大大地吸了一口,然后从嘴里吐出一大团烟气,在烟雾缭绕中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现在才明白,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做人真的不能太好强了。”
我淡淡地回应他道:“小戚,你年龄不算大,怎么如此颓丧。做人好强点有什么不对的,总比消极颓废要好吧。你和镇馨的婚姻,单从你的讲述中,也没有看出有什么大的波折。是不是你顾虑太多了,把问题想极端了。”
“不是的。你不是我,你怎么能体会到我的难处。如果说把婚姻比作是一双鞋子,合脚不合脚,只有穿鞋的人知道,外人是很少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的。”戚彦君把婚姻这样比方道。